《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以三个层次六大学习任务群来组织和呈现课程内容,“整本书阅读”属于六大学习任务群之一,足见课程标准对整本书阅读教学的重视。课程标准是这样阐述“整本书阅读”学习任务群的“功能和定位”的——
本学习任务群旨在引导学生在语文实践活动中,根据阅读目的和兴趣选择合适的图书,制订阅读计划,综合运用多种方法阅读整本书; 借助多种方式分享阅读心得,交流研讨阅读中的问题,积累整本书阅读经验,养成良好阅读习惯,提高整体认知能力,丰富精神世界。
细读这段话,可以发现它从两个角度为教师认识和把握“整本书阅读”学习任务群提供了线索。一是明确了整本书阅读的学习价值。整本书阅读的学习价值,可以从三个方面理解。其一,让学生在整本书阅读实践中学会阅读——在语文实践活动中,选择图书,制定计划,运用方法,积累经验,提高能力。其二,促进学生在整本书阅读中涵养精神——经由一本本书的阅读,开拓视野,发展思维,熏陶涵养,“腹有诗书气自华”。其三,通过课程意义上的整本书阅读,帮助学生奠基和创造属于自己的、积极的阅读生活——因为阅读而爱上阅读,养成读书习惯,沉淀为一种生活节奏和内心在需求。
整本书阅读学习价值的实现,依赖于整本书阅读课程的科学规划和实施。精心设计和实施整本书阅读教学,是一个“教学评”一体化的“工程”,其中“评价”的设计和落实,在实践中尤其要引起教师的重视。教与学都需要评价,以评价促进教与学,这是教育行动中永恒的追求。但是,在整本书阅读教学中,评价如何设计,如何落实,什么样的评价才能抵达阅读呼应促进学生会阅读、爱阅读,在阅读中实现学生学业和精神成长的要义,是实践中的一个难题,是教师需要深入探索的一个课题。
一、整本书阅读教学评价的基本原则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对教学评价的重视体现在多个方面,增加了“学业质量标准”,给出了细致的“评价建议”,还在每个学习任务群的“教学提示”中,都专列一条“评价”提示。整本书阅读学习任务群的“评价”提示是这样描述的:
注意考察阅读整本书的全过程,以学生的阅读态度、阅读方法和读书笔记等为依据进行评价。教师可以围绕读书的主要环节编制评价量表,制作阅读反思单,引导学生从阅读方法、阅读习惯等方面进行自我反思、自我改进。
整本书阅读学习任务群的评价提示首先强调了评价要贯穿整本书阅读教学的全过程,接着从评价依据、评价方式、评价内容以及评价主体的定位给出了评价提示。根据课程标准中的评价提示以及对整本书阅读学习任务群内容和目标的理解,整本书阅读教学评价的设计和实施,应该遵循以下个原则。
(一)目标统领原则
目标统领原则是教学评价的基本原则,更是整个课程实施的基本原则。在新课标背景下,目标统领原则首先要落实的是“素养立意”,要以促进学生核心素养的发展作为评价的根本追求。整本书阅读在六大学习任务群中属于“拓展型”学习任务群,其内容整合程度的提升,决定了其对学生语文综合素养发展的重要价值。在整本书阅读课程中理解目标统领原则,不仅仅是指一次具体书目阅读的目标统领,还要求教师在设计和实施评价时,始终心系整本书阅读在学生语文核心素养发展中的独特价值——让学生拥有广泛阅读兴趣,养成良好阅读习惯,在阅读中不断收获精神成长。
目标统领原则要求教师在评价设计上,要根据不同学段学生年龄特征和阅读能力来确定评价的重点和落脚点。第一学段的评价,要关注学生感性的情绪体验,引导学生积极运用联结策略,体会阅读是如何丰富自己的情绪情感的;第二学段重点关注阅读习惯的养成,针对学生的阅读习惯设计相应的评价内容和量规,包括阅读面的拓展、阅读的规划和执行意识、阅读策略的积极运用等;第三学段的评价要引导和促进学生有意识地进行阅读任务的管理和阅读品质的提升,针对阅读任务完成的情况进行自我反思,多维度体验阅读带来的成长。
目标统领原则还要求教师在具体书目阅读课程中,评价的设计要呼应重点学习目标,以评价促进学生在任务管理、方法运用、成果呈现等方面,都心系学习目标,达成对学习目标的深度理解。例如,三年级阅读寓言故事整本书,重点目标是促进学生理解“寓言是生活的一面镜子,运用联结策略可以更好地理解寓意”,评价设计就要落脚在学生对寓言故事寓意的理解和在生活中灵活运用寓言故事上。针对联结策略的运用,可以设计这样的评价任务——选择5个寓言故事,配图制作寓言故事画报,张贴在教室里。针对评价任务,设计如下评价量规:
评价内容
为教室选择合适的寓言故事,制作故事画报
评价项目
满足成功标准
超出成功标准
接近成功标准
故事与教室生活关联程度
1.所选寓言故事的寓意可以启发同学们的创造智慧。
2.所选寓言故事是针对班级同学学习生活实际需要的。
3.所选寓言故事的同学们能够读懂的。
除满足成功标准所列3项要求外,还做到:
1.5个寓言故事来自不同的寓言故事书。
2.所选5个寓言故事分别从不同方面带来思考和启发。
至少满足成功标准所列出的2项基本要求。
画报设计和制作
1.小组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提供了智慧和贡献。
2.图文结合,突出了故事的寓意。
3.根据小组画报张贴区域,大小设计合理,画报内容安排有创意。
除满足成功标准所列3项要求外,还做到下面的至少1项:
1.5个寓言故事排列有想法。
2.有一个寓言故事是小组同学原创的。
至少满足成功标准所列出的第1和第2项基本要求。
(二)学为中心原则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在“过程性评价原则”中指出:“过程性评价应发挥多元评价主体的积极作用。”“要充分尊重学生的主体地位,关注学生在兴趣、能力和学习基础等方面的个体差异,引导学生开展自我评价和相互评价。”鉴于整本书阅读在促进学生精神成长上的特殊价值,学习评价更需要突出学生的主体地位和主体意识,即突出学为中心原则,把“引导学生从阅读方法、阅读习惯等方面进行自我反思、自我改进”落到实处。
突出“学为中心原则”,教师要结合具体书目内容和主题特点、阅读目标、课程规划等,帮助学生设计和运用阅读反思单,促进学生进行阅读过程、方法和“产品”的自我评价、管理和调整。以二年级上学期《孤独的小螃蟹》为例,可以设计这样的阅读反思单:
《孤独的小螃蟹》阅读反思单
1.《孤独的小螃蟹》这个故事一共分为( )个章节,按计划每天阅读两章,最多4天读完。
【评价】
按计划在4天内读完,给自己画上五颗星。
没能在4天内读完,给自己画上一个“哭脸”,并向老师说明原因。
2.在阅读时,体会小螃蟹不同时候的心情,用“孤独”和“不孤独”进行标注。
【评价】你符合哪种情况,在后面括号里打上“√”。
成功级:每章都有标注。( )
需再努力:有的章节没有标注。( )
3.小青蟹回来后,如果大家要给小螃蟹举办一个生日会,你要把自己想象成故事中的一个人物,给小螃蟹送上一份礼物。
【评价】先填空,再进行自我评价,符合哪种情况,就在“()”里打上“√”。
我是以故事中 的身份给小螃蟹准备了礼物,礼物是 。
用心设计的礼物:礼物跟“我”在故事中经历的事情有关系。( )
需要改进的礼物:礼物跟“我”在故事中的经历没有关系。( )
这是针对二年级学生设计的评价反思单,实际操作中需要师生一起来完成,教师还要根据评价情况针对性引导学生改进和提升。不同书目,不同年级,教师要心系具体的阅读成长目标,精心设计阅读反思单。中高年级的反思单设计,也要让学生以主体身份参与,以突出阅读的自主管理意识,培养自我评价和管理能力。
(三)生长性原则
生长性原则要求将学生经历的整本书阅读历程作为一个发展性整体来看待,学习评价的设计和运用,要能够促进学生积极主动地在发展性联系中体验阅读带来的多维度的成长,进而积极主动地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有策略地运用阅读方法,创造丰富多彩的阅读生活。
以《鲁滨逊漂流记》整本书阅读为例,学习评价的设计可以从这样几个角度体现生长性原则。一是考虑到这是小学阶段最后一个学期的整本书阅读,要针对学生整个小学阶段整本书阅读生活的体验,尤其是基本阅读策略的综合运用、良好阅读习惯的养成等设计评价内容;二是要评价学生整本书阅读的自主规划和管理情况;三是要评价学生在整本书阅读中是否积极主动地分享自己的思考和经验,是否能够积极主动地从同伴的思考和经验中获得启发;四是针对整本书的内容主题特点,评价学生多维度的发现和从内容主题上收获的启示。
生长性原则还要求发挥评价的激励作用。例如,在《鲁滨逊漂流记》的阅读中,人物形象的理解和评价是重要阅读目标之一,评价任务可以让不同学生有选择的灵活性,既可以是在独立阅读基础上有理有据地撰写一份人物简评,也可以是通过小组合作运用游戏化的星座判断来评价鲁滨逊形象。
二、整本书阅读教学评价的实践模式
整本书阅读教学评价,考察的是整本书阅读的全过程,是学生在全过程中的素养发展情况,评价的设计和实施,也应该是全过程性的。那么,整本书阅读教学评价的一般实践模式是怎样的呢?它应该包括相互关联、层次递进的几个评价环节和内容,一是开启阅读时教师提供或师生共同研制的“成功标准”;二是评价任务的设计和对任务完成情况的评价;三是阅读交流分享时的复盘评价设计和实施。
1.研制并用好整本书阅读“成功标准”。
“成功标准”的研制和运用,体现的是目标统领的价值,是为了促进学生带着清晰的目标意识展开阅读旅程。有了学生理解和认同的成功标准,不仅能够让自我评价和监控成为阅读活动的一部分,而且能够促进学生体会阅读带来的成就感,发展阅读兴趣,建立阅读信心。
以五年级《三国演义》原著的整本书阅读为例,在开启课上,根据原著特点和阅读目标,师生共同制定如下成功标准:
(1)能够运用从单元课文阅读中习得的方法和第一回的阅读发现、交流中探索的方法,自主解决阅读过程中的困难,顺利通读整本书。
(2)能够在总体了解整本书结构和字数的基础上,合理制订阅读计划,并按计划完成通读任务。
(3)能够根据自己选择的研读主题重读有关内容,完成研读任务,生成相关的阅读“产品”。
(4)能够在阅读成果展示分享会中承担具体的职责,提供智慧和贡献。
阅读过程中,学生要始终心系成功标准,用成功标准来评价和监控自己的阅读活动。成功标准一般要将阅读习惯、态度和方法策略的运用,结合具体的书目进行定位和表述,这样才能保障整本书阅读课程价值的落实。
2.精心设计评价任务并为“产品”设计评价量规。
整本书阅读学习任务群属于六大学习任务群之一,《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之所以用学习任务群的方式组织和呈现课程内容,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是为了促进教与学方式的真正变革,即要求教师能够成为学习任务设计师,设计具有整合力、驱动力、发展力的学习任务,以彰显学生在语文学习中的主体地位,发展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整本书阅读课程的实施,也需要教师能够根据学习目标,结合具体书籍内容主题特点,根据学生实际精心设计整本书阅读学习任务。真实的读书任务,会促使学生在阅读过程中创生出“产品”,也就是学习成果。这些学习成果,就是评估证据,所以,适切的学习任务,应该同时是评价任务——“产品”不仅是评估证据,也是被评价的对象,教师还要为“产品”设计具体的评价量规。
仍以《三国演义》原著阅读为例,核心学习任务设计为——经典“人”“事”话三国。这一核心学习任务,鼓励学生运用具体方法不仅能够读通读完《三国演义》原著,而且能够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角度进行深入探究、体验,并运用合适的方式展示阅读收获,分享阅读智慧。任务完成过程中,学生需要产出以下六种产品中的三种。产品一:经典场面连环画(以三英战吕布为例引导);产品二:兵器谱(根据描述画出来,并进行创意点评);产品三:精彩情节说评书;产品四:人物志(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人物,设计人物形象,制作人物名片,导图梳理人物生平,撰写人物评论);产品五:精彩情节演出来(改编剧本,成了剧组,排练演出);产品六:智慧思考(引导学生自主提出问题,思考分析,得出自己的结论,如“十几路军马没能诛杀董卓,你认为根本原因是什么?”)。其中,每一种产品,都需要教师或师生共同制订相应的评价量规。这样,任务与评价就真正一体化,评价促进教与学的价值就得到了保障。
3.阅读交流分享时的复盘评价设计和实施。
具体书目的整本书阅读,与单元学习一样,为了巩固知识和技能的习得,促进对知识和技能的深度理解,也为了让学习的成功体验得到凸显,给学生注入持续的学习动力,教师都应该精心设计复盘评价活动。在单元学习中,我们将这样的复盘评价称为“单元结业庆典”;在整本书阅读中,就是大家熟悉的“读书会”。例如,《孤独的小螃蟹》读书会是为小螃蟹举办一个生日会,民间故事阅读的读书会可以设计为创意展演民间故事,《鲁滨逊漂流记》的读书会可以设计成举办“鲁滨逊访谈综艺节目”……这样的读书会,让学生根据自己的读书理解、兴趣特长等,选择确定自己的具体任务,并按要求认真完成。读书会中学生的表现和新的“产品”是评价的证据,同时是学生也在参与中进行体验式的自我评价。师生还会为读书会中的某些展示分享设计评价量规,既促进学生的参与积极性,也为促进学生在评价中不断发展、成长。